微风拂过
带来远处花香与青草的气息

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,海燕不会选择沉默。

英雄无名 关露

在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的校史馆里,陈列着一本泛黄的诗集《太平洋上的歌声》。翻开扉页,”宁为祖国战斗死,不做民族未亡人”的诗句依然滚烫。这首诗的作者关露,曾是上海滩与张爱玲齐名的才女,却在1939年的某个深夜,带着组织密令走进了汪伪特工总部”76号魔窟”,从此踏上了一条注定被误解的不归路。

一、笔底波澜起

1936年的上海街头,关露的新诗《太平洋上的歌声》在《生活知识》杂志发表,她用”暴风雨中的海燕”比喻抗日军民,在租界文人圈引起轰动。这位毕业于中央大学的才女,左手写着”春天里来百花香”的轻快歌词,右手则在《新华日报》副刊上刊发《中国妇女运动的新动向》。当丁玲称赞她”既有李清照的才情,又有秋瑾的侠气”时,没人想到这个在左翼文坛崭露头角的新星,即将接受一项改变命运的任务。

二、暗战魔窟深

1939年深秋,关露在香港接到潘汉年的指示:”你要成为李士群的座上宾。”这个命令让她彻夜难眠。李士群是汪伪特工头子,76号魔窟里刑具上的血迹未干,而关露此前的身份是发表《民族之妻》的抗日诗人。当她第一次走进极司菲尔路76号,看见昔日同窗被吊在审讯室时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为取得信任,关露不得不与李士群的夫人叶吉卿周旋。她们在霞飞路的绸缎庄挑选衣料,在百乐门的舞池里旋转,关露将获取的清乡计划藏在口红盒夹层。有次叶吉卿醉醺醺地说:”关小姐这么聪明,不如留在76号当文书?”关露笑着将酒杯推回:”我只会写几首酸诗,哪懂你们的大事业。”转身却在深夜将日军调动情报译成密码,通过秘密电台发往延安。

三、忍辱向谁言

1942年,关露又接到新任务:打入日本海军部控制的《女声》杂志社。她在创刊号写下《致日本姊妹》,表面呼吁”东亚共荣”,实则暗藏”樱花虽美,终须飘落”的隐喻。当被要求参加”大东亚文学者大会”时,她在东京帝国饭店的宴会上,将密信藏在发髻里,悄悄递给日共联络员。归国后《时事新报》刊登”文化汉奸关露赴日献媚”的报道,她站在霞飞路的梧桐树下,看着报童叫卖声中人们投来的鄙夷目光,将指甲掐进掌心。

四、此心向明月

1946年的大连,关露在《关东日报》编辑副刊。当她在稿纸上写下”夜闻铁镣响,晓见血痕新”的诗句时,窗外正飘着东北的雪。此时她已与恋人王炳南诀别——组织上认为外交官不宜与”汉奸”联姻。关露将定情信物青花瓷瓶埋在香炉礁海滩,任潮水漫过指缝。

1955年的秦城监狱,关露在墙上刻下第365道划痕。这个曾经的”民族之妻”,在”潘汉年案件”中被诬为特务。她蜷缩在潮湿的角落,用指甲在水泥地上写《狱中诗》,却在狱警走近时慌乱抹去。直到1982年平反通知送达,她颤抖着抚摸”同志”二字,老泪纵横:”党终于想起我了。”

五、冷月葬诗魂

1982年12月5日,关露在香山寓所服下安眠药。床头台灯下,摊开的回忆录停在1941年那页:”我听见母亲在喊我的乳名,看见妹妹绣枫在朝我微笑。”压在玻璃板下的,是王炳南的照片,背面写着”一场幽梦同谁近,千古情人我独痴”。当追悼会哀乐响起时,八宝山公墓的梅花开了,暗香浮动中,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在魔窟里吟诗的女子,轻轻哼着”春天里来百花香”。

关露的墓碑上没有铭文,只有一枚党徽在阳光下闪耀。她用生命诠释了隐蔽战线的真谛:真正的英雄,注定要在历史的褶皱里默默绽放。正如她在《太平洋上的歌声》里写的:”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,海燕不会选择沉默。”而她,正是那只穿越了世纪风雨的黑色海燕,将翅膀上的雷霆,化作了黎明前的星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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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名称: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,海燕不会选择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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